76.黑域
“你做得很好，尼达姆。”瘫坐在正中央的冥术士说道。
她的脸部和四肢上，均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痕：“算是将功补过了。”
用“奄奄一息”来形容不死的魔物，或许会有些奇怪。但对于眼前的冥术士，却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。她的表情和躯体，无不体现出一种使用大量魔力后的虚弱状态。
“不胜惶恐，文阏氏大人。”眼前的蒙面人鞠了个躬：“为了真神。”
“属下立刻去准备，仪式所需的祭品和术者。”哈迪巴克主教从他身旁，接过一个漆黑的匣盒：“一旦大人的力量恢复，立即可以重塑自己的完全体。”
“怎样都好，你们能不能赶紧想想办法？”一旁来回渡步的男人，终于按耐不住了大声叫喊。
“那些疯**，把我整片别墅区都给掀了！现在还是悠哉悠哉的时候吗？”
这个全身佩戴着大量奢华金饰的男人，正是杜拜皇室最小的王子，依布拉西·默罕默德。
“请别着急，殿下。这笔账迟早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”尼达姆转身朝他鞠了一躬，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“席尼斯的人再怎么胡来，也要考虑到国际影响不会轻易对您动手。”
“屁！她们明显就是冲我来的！”
王子激动地做着各种手势，导致周身闪闪发亮：“现在整个皇室都巴不得没我这个人，谁还会管我的死活？而且大国对付小国，还谈什么影响！我可是丑话说在前！”
他一下子冲到哈迪巴克主教面前，指着他的鼻子吼道：“我要有个三长两短，你们的资金来源起码少一半！”
“殿下，您这是什么话。我们并非为了钱才与您合作。”
对于这样的态度，主教显然已经司空见惯，因此回应也是不愠不火：“我们皆为真神的信徒，为了实现共同的理想才聚集于此。”
“而且正是为了保护您的人身安全，我们才决定把您接到总部来。”
尼达姆悄悄拉了他一把，并劝慰道：“总部可是连卫星都无法观测的【黑域】，地球上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。”
“哼！”易卜拉西王子抬起一脚踢翻了丑陋的骨雕制品，借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。“那按照你的说法，我是不是要一辈子藏在这当缩头乌龟？啊？”
“够了，”文阏氏终于不耐烦了，反转掌心将手指一弹：“真是难看。”
一道黑影由她的指缝中飞出，并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王子的咽喉。
前一秒还飞扬跋扈的王子，瞬间透不过气来痛苦地弯了下腰。他滑稽地张大嘴巴，却发不得半点声音。“……”
“你看你，又惹大人生气了。”尼达姆见状急忙上前，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：“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，别这么幼稚。”
冥术士无意取他性命，只是用沉默系的魔法给他教训——这一点众人也是心知肚明。
“殿下仔细想想，”待到对方缓过劲来，哈迪巴克主教才问道：“此次贵宅遇袭，对我们的伟大计划是否产生了其他干扰？”
“那倒不至于……就是杜拜境内的联络点没了。”
吃到苦头后的依布拉西终于学乖了，老老实实回答道：“相关的外围运作以及人员的活动，应该没什么有影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哈迪巴克点了点头，毕竟在王子的手下，也不存在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要干部。
“再有的话，顶多也就是被偷了些资料——这个会有问题吗？”
“不碍事，殿下尽管放心。最多丢掉几颗无足轻重的弃卒罢了。”
言下之意，对于【锡里安国】来说王子本人才是较为重要的；虽然这位重金出资的老板，并无掌握到半点关键的机密情报。
“请殿下再多点耐心，我们现在还太过弱小。一旦时机成熟，真神的使者将带领我们夺下圣城，继而席卷整个世界。”
“当然放任这些袭击者为所欲为，还是有点风险的。”哈迪巴克主教再次望向冥术士，露出了阴险的笑容：“我建议在此期间，请求巴拉迦大人的协助。”
“可以。”文阏氏摆了摆手，有气无力的说道：“尼达姆，你去办吧。”
***
约翰·史密斯驱车狂奔，终于赶到了预定的地点。
这是一座名气不大的灯塔。倘若登上去眺望，可以看到美利肯的标志建筑——巨型女神雕像。
此地早有一辆越野车恭候多时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游客。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，赴约的竟是六名黑衣女子。
“你终于来了，史密斯先生。”为首的女子扎着酒红色的马尾，莞尔一笑用熟练的美利肯语说道。
但却是身旁的另一位女子，走上前来与他握了握手。席尼斯神管局的【S】和【Q】。其余几人不用说，也均为【虹组】的成员。
只是这握手的时间，却稍微长了一些。他也顾不得礼节，急急忙忙开口询问：“你们，就是席尼斯的超能力者，彩虹？”
【Q】放开了手退后一步，说着记者听不懂的语言：“有人跟踪他，不过被他的保镖截住了。”
“预料之中，”【S】拉开车门道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慢着、你们要去哪里？”对方的此举，比熟练的语言更让史密斯吃惊：“不是约好交换情报吗？”
“已经完成了。”
队长点头示意后，叼着香烟的【M】立马将一叠资料，不客气地扔到史密斯怀里。
“这是我们从某个小国王子那里，找到他伙同恐怖组织从事贩卖人口的证据。”【S】慢悠悠地说道：“其中有好几处市场都在贵国，牵涉了十余位政要名流。应该够你做好几期大新闻了。”
“我如何相信你们？这些资料是真是假，甚至来源都无法确定。”
听到这话，【S】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：“你会相信的。”
“？？？”
一头雾水的史密斯还想问个究竟，却突然发现自己如同灵魂出窍般，游走在各个知名或不知名的地域。
他看见了，各种肤色来的女性游客，在偏僻的角落被强行拐走，经历百般虐待后被迫在红灯区接客；
他看见了，许多少男少女全身**，被吊在众人面前进行拍卖，绝望地用祖国的语言求救着；
他看见了，国内某个挖掘矿场里，一大群人被关押在笼子里不分昼夜地劳着，一旦染上疾病就如同畜生般丢弃；
他看见了，一副副天真无邪的面孔被当作**百般蹂躏，其服侍的对象之中，还有自己报道过的公众人物；
他看见了，在肮脏的手术室中，被注射了药物的人神志不清，任由他人血淋淋地开肠破肚取出器官；
他看见了，一大群光着身子的，在荒岛上逃窜，背后是手持猎枪肆意杀戮他们的狩猎者；
……
记者一下跪倒在地，哗啦啦地吐个不停。他并非没有经历过地狱般的情形，而是如此海量而又丑陋的画面，着实让连自己都无法承受。他无法想象现代文明中，存在着如此令人绝望的事实；种种一切究其根本，仅仅为了填满个别人类肮脏的欲望。
而在现实中，他只不过度过了数十秒的时间，却比经历了几个轮回还要痛苦。
坐在车上的【S】最后看了记者一眼。即将开车之际，方才听到大声的呼喊：“等……等等！”
“你们！你们不是超能力者吗？”
史密斯无助趴倒在地，任由眼泪在疤痕上流过。他用力捶打着地面，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。
“为什么……不救救他们！！为什么啊！！！”
“很遗憾，人性本恶。”【S】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：“光凭我们，无法成为每个人的英雄。”
黑色的越野车扬长而去，只留下约翰·史密斯长跪不起，在无人的旷野中嚎啕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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